大公报创始人英敛之性格特征及喜好特长的考察(3)

三、容易生气，常怀悲观

每个人的性格都会有缺陷，英敛之也不例外。他在性格上有弱点、在情商上有缺憾。他有时不太能够求同存异、有时还有点求全责备、有时还会腹诽怨望⑦，武人出身的他“情商”略显不足。“不爽”“甚为不爽”“大不快”“闷闷”“连日闷闷”这样较为鄙俗的词语反复出现在日记中，大多数的时候是用以描写身体状态不好、心绪状况不佳的。当然，有时也表明他的心情低落、情绪萎靡、感觉郁闷(“不甚佳”)，面对生活、家庭与事业的压力与逼迫的内心表露。英敛之的一生颇为动荡不安、壮志难酬，他或疲于奔命，或焦头烂额，或难以招架，或左右为难不兼顾，或前后吃力不讨好，日记的记述真实反映出身体与心情的双重“不妙”。这与英敛之身体一直不大好有关，也与他小时候贫窘的境遇有关，尤其是与他之前得过全身“痿痹”(即患“半身不遂”的恶病)关系密切。英敛之曾悲痛欲绝、感叹万状说：“嗟乎，此身多病，不耐微劳，学问一无所成，事业一无所就，此生从此已矣！予向来志甚壮，不以贫贱动其心，自二十七岁忍患半身萎痹，不能观书作字，后虽少愈，但行不数里便疲惫不堪，自分(忖)此生已矣！万念灰颓，毫无兴趣，纵有悬梁刺股之志，而身不自主，力不从心，奈何之哉！天实为之，非我之罪也！”[6]尽管“瘫痪症”后来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一方面是接受西洋药物的治疗，即近代医学的治理；一方面是英敛之少年习武的恩惠，身体的抵抗力较强)，但他身体的“底子”还是很薄弱，体质没有恢复，又加上寻医问药耗费精力、访朋问友四处奔走、报馆事务如负巨石，“他的身体原本不佳，常年办报生涯又费心劳神，精神低沉、身心具疲”[7]。因此，种种原因综合在一起造成他身体状态不佳、心情也时有不爽。另外，醉酒、熬夜、生病(哪怕是一场小小的腹泻)也令其常感苦痛不已。英敛之的身体底子差表现在：一旦行路过远、时间过久，就“腿疼难忍”；一旦生病、偶感风寒，就卧床不起；到了最后，时不时腿脚(下半身)痛到“难以履地”“昏昏如病、不能步履，卧半日之久”[6]。

特别地，英敛之常常怀有一种强烈的怀才不遇[8]之感，空有济世报国的理想抱负与匡时救弊的本领才干而无法施展的一种失落、迷惘与伤感——深受儒家传统思想熏陶的他，仍旧如绝大部分的封建士大夫一样，希望“横空出世”、希冀有所作为、期许以身报国，凭借自己的才华与能力去振衰起废、再创辉煌。他深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他也深信，道不通，乘桴浮于海。通过他所做的“五古”一章，大致可以参见其此种心境：“寰宇竟多事，豪杰乃牢笼；肯随赤松子(又名赤诵子，号左仙太虚真人，古代神话中上古仙人。相传为神农时雨师，能入火自焚，随风雨而上下，他曾教神农氏袪病延年)，安觅黄石公(秦汉时隐士，别称圯上老人、下邳神人，后被道教纳入神谱)。英雄蛰屠狗，下士走雕虫；慷慨世诟病，萎靡翕成风。抗直鄙袁粲(宋室忠臣，素有“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之说)，謇谔嗤陈东；窃闻穷则变，变久何无通？咄哉少陵叟，不作长乐翁；莫谓庙堂拙，终过草野工。身卑轻尚义，禄厚兢保躬；浪効无疾呻，自诩杞人忠。苦想梁公节(武则天时期著名宰相狄仁杰，后封梁国公)，徒羡绛侯功(汉初名将周勃匡扶汉室、辅佐天子之功绩)；果教铸错铁(陷害岳飞的奸臣被铸错成铁、任人唾骂)，终使伤驼铜。结轖发为白，淋漓泪洒红；郁郁扼塞意，咄咄剩书空。”[6]该诗词较为真确与贴切地表达英敛之致病之后的心境与情绪。

另外，因为劳累过度、忧心忡忡，英敛之透支了休养生息的时间、缩减了睡眠积蓄时间，导致他过度地消耗自己的健康、体能。同时，因为经常要操心报馆业务，处理相关人事纠纷，策划各种社交活动，应对诸多干涉纷争，也致使英氏经常性生气动怒、熬夜通宵，导致他形容憔悴、身心俱疲(人事关系的处理及应付内外压力，着实是一件非常费脑伤神的事情)。或许，这是每一个想干事创业之人所必须经历的阶段。英敛之本人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因而伤感、悲观、担惧之情感常在日记里流露，他曾记载说：“觉脑气忽涌，两肘作麻，心中明镜，为欲成痿痹之由。忙敛神定气，旋即过去，然已觉右腿微有不力。予意终尔必成此症，因受病已深，脑久受损。”[6]对于健康及生命他无法气定神闲、淡然处之，总是抱一种担忧与哀伤的心态，这恐怕是英氏寿命本身不长的一大原因。

文章来源：《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 网址: http://www.jfjwgyxyxb.cn/qikandaodu/2021/0707/690.html